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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和她都是被流放的罪臣，在千荆山一带被狼夷族的人抓走，罚没为贱奴，那时她才这么高，不过七八岁左右的样子，她父母临死前托我照顾好她，可惜我没能。”
那人许久没有与人说那么长的话了，嘶哑声音如破碎的风箱，在地牢中的场景衬映下透着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。
茶锦没有想到他与夏倾颜还有这层关系，看来他也是司芜国被流放的罪臣之一，夏倾颜现在年岁已有双十了，若如此算下来他们来到狼夷族得有十余年的光景。
她脑海里浮现起那桩事，当年几乎是震惊司芜国朝野上下，于是出声问道：“先生可是因十二年前蔡宰辅贪污军饷通敌卖国一案，被流放的？”
时间刚好能对得上，这桩案牵连甚广，数十名官员只要和蔡宰辅沾点边的，重则诛灭九族，轻则连坐抄家流放，诗歌这么久茶锦记忆仍忧新。
阴暗中的那人听到提及过往，情绪难免起了波动，牵扯到胸腔翻涌污血，剧烈的咳嗽几声，好不容易止住咳血。
他背靠在墙上喘匀了气，混浊的眼睛去看那抹光源，有些惊讶的开口，“你个半大点的女娃子，知道的还不少么。”
蔡宰辅以前是司芜国重臣之一，权势一手遮天，出自麾下门生官员几乎占据朝堂大半，因受李宴的仰重，一时风光无限。
纵观史书历朝历代权臣位置坐久了，不知是脑子抽筋还是闲的发慌，总是要做一些违背朝廷忤逆皇权的事，直到把自己给作死。
他之前是个教书先生不错，那是很久远的事了，久远的像是上辈子事，“我交皇子皇孙们读书，一个太傅闲职而已，你是医女，又是怎么来狼夷族的？”
茶锦捧着蜡烛伸出铁栏杆外，努力的想要看清先生面孔却是徒劳，原来他是太傅，怪不得平添几分熟悉感，以前她听过他几天书。
“你知司芜国公主和亲一事么？”她随口扯了一个慌出来。
“我医治一家病入膏肓的贵少爷，后来他死了，那户人家咬定我是庸医，满城的追杀我，在司芜国没有活路了，后来阴差阳错混进和亲队伍里，来了狼夷族。”
那人闻言笑了一声，“原来是这样，狼夷族对医者地位极其看重，女娃子怎么都能混口饭吃活下去。”
“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？你犯了什么罪，若不是很严重的罪名，我找上头的主子求求情，他应该能把你救出去。”
茶锦说的上头主子自然是指耶律湛枫。
“算了算了。”那人摆摆手，无所谓的说道：“出去又能怎样，没几日活头，能在临死前遇见故乡的女娃子聊聊天，也算老天开眼可怜我一回。”
更何况他的罪是很大，不想再连累到别人，这地牢自入了就没能做出去的白日梦。
茶锦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悲悯，身为医者她知道，他身子如破败的旧絮风年残烛，怕药石也无救治的法子，没有多少日子能活了。
或许是看茶锦的年岁与他的女儿差不多大，看着她模糊的身影难得触动他心底唯一柔软的地方，又或许是快要死了，总想说点什么，试图证明自己在这个世间曾存在过的证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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