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触及的一片都是温热的鲜血,我颤抖着从母亲身子底下爬出来,她的身体很冷,没有丝毫的温度。
我迷茫跪在她身边,伸出手推了推她,哽咽地喊道:“妈妈?”
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回应我,她已经死了。
“爸爸?”
躺在地上的爸爸也没有回应我,他手沾染了刺目的鲜血,却一直向着妈妈的方向伸着,我脸上的表情终于崩塌了,我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一条银链子,崩溃地大哭起来,那是不久前爸爸让我给妈妈的,可是它还没来得及送出去。
我从地上坐起来,跌跌撞撞地开门走了出去,“得找人来救他们”我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这个念头,这时的太阳才刚刚升起,路上空无一人,我身上沾着血,铁锈般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,几乎要使人窒息。
忽然一双手从后面猛地把我抱了起来,我剧烈地挣扎起来,往他的胳膊死命地咬着,直到嘴里弥漫开了一股血腥味,我也一直没有松口。
一口流利的英语传入我的耳朵,“小男孩,你怎么了?”
我浑身颤抖了一下,慢慢地松开了口,把我抱起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,他身上穿着一身环卫工人的衣服,两鬓斑白,正关切地看着我。
我想要说话,可是喉咙此刻似乎脱离了我的支配,发出的只有无意义的呜咽。
他显然看到了我浑身的血迹,橙色的工作服被披到了我身上,确认我没有受伤后,他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。
男人扔下了手中的活,抱着我离开了。
他将我带到了他自己的家里,用热水洗去了我一身的血污,换了件并不符合我的上衣,我没有反抗,我应该知道的,就在刚刚,我的双亲死了。
可是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,会不只是场梦,等我睡醒了,睁开眼睛见到的仍旧是爸爸和妈妈。
我得去找他们。
这个念头一冒出,我打开木门便向外跑去,男人似乎跟在了我后面,耳边刮过的只有风声,让一个患有心脏病的人去奔跑,相当于自杀,可我已经不在乎了,我不知道跑了多久,心脏的负荷越来越重,急促的呼吸使我的头脑一片昏涨,耳鸣声如同一只利箭般刺入我的耳膜,我连风声都听不到了。
到了最后,我连奔跑的力气都没了,钻心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。
我跌倒在地上,又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,嘴唇不停地在颤抖,后面的男人急忙把我扶起来,我的眼前一阵眩晕,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变得逐渐模糊,逐渐消散。
就这么睡下去,也挺好的吧?
我模糊地想着,手却抬了起来。
不,不行!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,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!
我死死地咬住了嘴唇,强烈的求生欲使我的意识清晰起来,男人把我从地上抱起来,不住地在我的耳边说着什么,我伏在他的肩头低低地喘息着,用英语艰难地对他讲道:“请放我下来。”
他稍微犹豫了一下,停下脚步,用担忧地目光看向我,我的脚步有些虚浮,伸手从裤口袋里拿出了强心药,硬生生地咽了下去,白色的药片剌过我的喉管,难受的几乎要让我干呕起来,我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,眼泪却无声地流了下来。
我休息了好一会,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,我看着四周陌生的街景,自嘲地笑了笑,跑了那么久,连正确的道路都没有找到,有什么用呢?
“你没事吧?”那双眼睛关切地看着我,又带着丝丝的怜悯,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向我。
我缓慢地摇了摇头,低声说道:“你能带着我回去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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